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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酒刀學】情償1-3

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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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由 白飛凡 2013-05-08, 08:35

不知道能不能寫完的預計長篇……



楔子


噹!
銳利的長刀插入比岩更堅硬的泥土中,刀柄上緊握的手滿是鮮血污垢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顏色。指甲開裂,骨節突出,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的人在刀入地的一刻一同跪下。
“呼……咳咳!”
黑色衣甲殘破不堪,身體與地面接觸的部份不斷滲出血痕,不得不雙手並用支撐自己身體的刀客趴在那裡,嗆咳著嘔出大量鮮血。
只是即使狼狽若斯,淩厲如刀鋒的眼神沒有絲毫示弱,在額前碎髮的遮擋下若隱若現的是無法忽視的激烈殺意。
哪怕到天涯海角,骨肉都化作狼煙,我也不會放過你們!
殺!殺!!殺!!!
——

眼前仍瀰漫著血色,鮮紅而刺目的光芒混合著濃烈的腥味讓他緊緊鎖住眉頭。忽然淡黑人影晃動,仿佛手執利刃的凶徒再次襲來,憑藉本能迅速從腰間拔刀揮出,卻意外聽到陌生的呼聲,之後再無力氣看清真相,唯在眼眸合攏前捕捉到一抹淺淡的灰色……

噹啷。
堅硬石碗摔落地上,飄散著奇特異香的滾燙藥湯沾滿一只淡紅的手掌,淺黑色的汁液沿著手腕蜿蜒流下,猶自冒著白煙。
“太可惜了……”與被燙傷的手掌一般泛著粉紅色的雙唇貼上了那恣意流淌的藥液,青年一邊輕聲咕噥著什麽,一邊舔凈那蜿蜒的湯汁。
“最後的三顆果實就如此浪費了一顆,唔,算了,救人救到底,再熬一碗吧。”青年皺著眉頭捂住胸口,動作緩慢的站起身。
黑衣人在迷茫之時揮出的一刀正中青年胸口,他雖反應奇快的以石質藥碗橫檔胸前,但刀客刀勁霸道狠辣,隔著石碗仍是重傷青年,且將內中湯藥激灑滿地。受此一擊雖無後招,青年一時竟也端不住半空的石碗,啷當擲地。
珍貴藥汁盡數浪費,身體亦受重擊。如此恩將仇報之舉非但不曾惹怒青年,反倒讓他生出幾分趣味。
“是個倔強十足的人,生命力頑強,看來是不用擔心求生慾望了。”打開衣襟,不出意外的看到胸前暗紅色的血印。青年無奈苦笑。“學者這是當了一回呂洞賓嗎?”
再將湯藥端來的時候,青年特意用腳踢開地上的兵器——重傷的黑衣人再次昏厥前將寶刀隨手扔在地上,他已經虛弱的沒有力氣執起兵器再砍第二刀。他小心翼翼扶起臉色蒼白的刀客,此刻他已換上青年整齊的白衫,不介意那雪白的里衣染上點點藥漬,青年輕緩的一點點的將整碗的湯汁全部喂到對方口中。
“如果喝了這奇異果熬的湯你的傷還不能好,那真是天命難違了。”
這樣說完青年微笑拾起地上的刀放回刀客身側的刀鞘中。
“江湖啊,你好像來自學者難以理解的一個地方呢。”

第一章 如煙似夢

魔界西南角的清水崖是百年前正邪大戰時少數不曾被波及的地方,崖上崖下青山綠水一片寧和,若不是偶爾出入山腰的幾支黑衣勁旅,怕要將此錯認為人界某片景致優美的郊遊之地了。
自百年前正邪大戰之後,魔界大敗潰散,大部魔人皆隱遁不出,少數魔眾雖還執念當年魔界神魔一族號令天下不可一世的王霸之業,卻也知繁華轉瞬,大勢已去,如今魔界不過是在正道嚴密掌控下奄奄一息的螻蟻群而已。
只是螻蟻雖弱,卻有雄心壯志,對當年神魔王族失利慘敗耿耿於懷的魔界遺族中不乏佼佼者,至今仍有少部自立門派與人界霸權暗中抗爭。
而自立于清水崖,在魔界西南部頗有名聲的如墨閣便是其中之一。

如煙如夢如墨閣
莫貪莫念莫高飛
清水崖山腰,風景鼎盛之地聳立一棟木質閣樓。樓高數丈,端雅秀麗似女子閨樓,門樓正中高懸匾額,兩側楹聯十四字,正是如墨閣營地。而樓中閣主,莫要高飛莫飛,此刻正端坐閣中議事堂,靜聽下屬彙報追捕之事。
數日前,如墨閣失落重要秘笈一部,閣主莫飛派出本閣最為精良的追捕高手前去追蹤,然而非但未曾尋獲秘笈,便連攜帶秘笈之人如何從眼前忽然消失都不曾看出。如此詭譎之事自是讓莫飛難以相信。
“胡說八道,真是一群飯桶!連人去哪兒了都不知道,應該讓你們去喂豬!”
柳眉倒豎,墨眸圓睜,便是頭上別的一支嬌俏杏花都似怒氣衝天,此刻曾在手下心中美豔嬌柔的美人閣主早已化作夜叉厲鬼,一襲黑裙不顯清雅倒似惡魂臨身,要將他們一個個剝皮生吞。
莫飛向來性急,又在江湖拼打數十年,雖是女子卻不忌謾駡,絲毫不知溫婉,下屬跟隨已久,早知今日回禀必是一頓臭駡。果不其然,閣主盛怒之下連往日最為寵信的愛將裕安都編排進去,一齊罵做飯桶。
“大小姐,是我失職,別怪他們了。”領將裕安跪地自責,他本是最早追隨莫飛的下屬之一,那時如墨閣尚未成立,他一直尊稱莫飛為“大小姐”未曾改口,也是莫飛默許,算是對其愛寵。
此刻裕安帶頭求饒,莫飛雖氣極也知此事恐怪不得他們,連愛將都失手,便是自己前去也未必能察覺一二,個中緣由怕是要細細研究才能知曉。
想到此處,他努力平息怒氣,看了看下面除裕安外畏畏縮縮的跪著一排屬下,不由默默歎息一聲。朱唇輕啟,道了一句:
“算了,你們都退下吧。”
裕安帶著余眾魚貫退出,莫飛看看左右侍女猶自面色惶恐,知道他們亦被自己怒極之氣嚇到,便一同譴退,獨自沉思。
魔界傾頹已久,百年來無一人可聚集魔人重立王威。自己當年意氣之下攜秘笈辭別義兄,便是想一整魔界頹敗之風。然而及入江湖,才知人心之險,世道之艱,幾十年拼打砍殺不過創立了一座小小的如墨閣便再難發展。莫飛知曉自己既非習武之才也非智冠天下,唯一一本或許可以逆轉乾坤的絕世秘笈卻被義兄勸告不可現世。他私下閱覽,知曉此書非自己所能修煉,違背義兄本意處心積慮謀求適當之人卻不想反丟失至寶。當真是世事難料人心難測。神魔一族鼎盛神話,便真如夢似幻,煙消雲散,再不能復興了……?
靜思良久,莫飛眼中殺機閃現。事已至此,但求秘笈未落入奸邪之徒手中,如若不測,便是要親手將那人碎屍萬段也在所不惜!

如墨閣八百裡外,人界繁華鼎盛之地,龍圖鎮。
龍圖鎮原名永安鎮,本是人界無名小鎮,卻在三十年前忽然聲名遠播,九州四海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并改名龍圖鎮,從此人際往來商旅不斷,武林名人更是趨之若鶩,絡繹不絕。
若問原因,便是五十年前鎮中心忽然崛起的一幢高樓。
樓高百尺,凡人難望其頂,雄偉壯麗,雕龍畫棟,難以描述,風格與典雅秀麗的如墨閣迥然不同。唯一點相似,門樓當中亦有匾額,上書“無妄為聖”,兩側亦有楹聯,只十字,乃是——癡迷萬物苦,無妄天地真。

詭道軍師十步策風塵僕僕走入無妄聖樓中級殿的時候,聖樓樓主無妄劍聖梅若卿正自後堂緩步而來。
“真是少見,何事能讓聖樓軍師步履生煙?”
身未現音先出,極好聽的低語輕傳耳邊,與往常風流儒雅相比帶出一絲狼狽的十步策堪堪止住了略微急躁的步伐。
“與樓主相較,自然算不上大事,但若就江湖雜務而言,卻絕不是一件小事。”語畢,並不待梅若卿示意,恢復十分從容神態的十步策抖抖衣衫于主桌右手下落座。兩旁侍從習以為常的為主賓奉上香茶。
“呵。”似笑非笑,似喜非喜,梅若卿轉過屏風站立十步策身前。
龍眉鳳目,隆准薄唇,統領人界正道三十余載的聖樓之主不喜言笑的嚴肅模樣在見到自家軍師之時,微有一絲鬆動。
“軍師這樣說的話,想必已是十分緊要之事了。”
兩人視線相對,詭道軍師嘴角噙笑,眉目溫和,只是其中細微精光閃爍,逃不過至交審視。
十步策亦不想隱藏,一盞飲罷,品足了茶香水潤,消除了鞍馬勞頓,詭道軍師嬌好若處子的雙唇吐出了梅若卿聽來如煙似夢的四個字。
“魔紀天下!”

“傷口還疼嗎?”
“不疼了。”
“這湯藥你還喝嗎?”
“不要。”
“那便用飯吧,學者想你需要營養,特地打了只山雞回來。”
“……多謝。”
三日前學生刀兀自醒來,仿佛被噩夢驚醒的他迅速從石床跳起,隨手執起橫在枕邊兵器片刻不曾猶豫的向旁邊揮去。似乎早有經驗的青年人立刻翻身逃脫,學生縱身追趕卻猛然發覺此地已非自己所知,而面前之人滿目笑容,也是全然不識。
“醒來就這麼精神是好事,不過恩將仇報學者可會不高興的。”這樣說著的青年拿起桌上的藥碗,微笑著遞給學生。
“喝吧,你的傷再過幾天便能痊愈。”
“你是誰?”
“墨秋殤。”
“這裡是什麽地方?”
“學者的家。”
“你的家?”石桌,石碗,石凳,石床,所謂的家,不過是個石洞。而洞外,學生望向洞口,陽光照射下,洞外除了一塊塊的大石,什麽也沒有。
“啊,你是要問名字嗎?”順著對方的目光看去,墨秋殤說道,“這裡是‘別有洞天’,除了學者只有你能出入的地方。”




第二章 別有洞天

大石頭,小石頭,圓形的石頭,有棱有角的石頭,似乎是河床的地方滿滿堆積著各種各樣的鵝卵石。
沒有泥土,沒有樹木,更沒有河流,這是一個除了石頭什麽都沒有的地方。
但是它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別有洞天。

洞天的主人是名氣質儒雅的青年,濃眉大眼,唇角含笑,一頭即使在魔界也少見的銀灰長髮與極為高挑的身材讓原本平凡的容貌變得出眾,青年初次站起的時候學生刀忍不住多看兩眼,他很少見人可與自己比肩。而這個身高同自己相仿的青年,此刻正帶領自己在洞天中走動。
“最初洞天中是有泥土的,也有很多樹和河流,那里就是河床,你一定看出來了。”
墨秋殤帶學生刀走出了他很多天未曾離開的石洞,洞外天空晴朗,陽光明媚,確是漫步的好天氣。
“那為何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如果樹木等植物的消失是因為河流乾涸,爲什麽連泥土也一點兒不留。
“慢慢消失了啊。”墨秋殤語意中帶著點兒理所當然,“因為都是假的,陣法變弱,一切就慢慢消失了。”
陣法,墨秋殤在帶他出來之前已告訴他,此刻他們身處的奇特石洞,是前人所列之奇異陣法。
學生刀沒有從他的口氣中聽到任何惋惜之意,卻從他的表情中看到了一分留戀。
在沒有找到洞天出口之前,墨秋殤說他曾孤獨的在洞中生活了無數歲月。最初他並不知道洞中的一切都是假的,因為草會開花,樹會結果,風刮過水面還有波濤,裏面還有魚蝦。然而當他飢渴之時,卻發覺所有的一切都變了樣。
“摘下的果是石頭,捉到的魚蝦是石頭,就連捧到口邊的水都是石頭。”但是一旦將它們放回原處,又會變回原樣。
“那你怎麼活下來的?”不能離開洞天,他以何謀生?
“因為有一棵樹是真的。”
“什麽?”
“學者就是要帶你去看那棵樹,那顆救了你的果實,就是唯一一棵真樹結的果子。”
兩人沒有用輕功,徒步越過一顆顆的大小石頭,走到了當年墨秋殤在幾乎放棄求生的情況下所發現的唯一一棵真樹面前。
那應該是一棵非常龐大的樹,樹冠巨大,枝葉豐滿,開花時花香溢滿洞天,花落如雨,結果時碩果累累,果垂枝條。而之所以說“應該”,是因為眼前的樹枯萎凋零,雖還粗大,但已變為深棕色的乾枯樹幹似乎一碰便會折斷。巨大的樹冠只是枯枝堆疊出的影子,讓人猜測往昔的繁盛。
墨秋殤滿是憐惜的撫摸著樹幹,深棕的眸中甚至淚光泛閃。他已不是第一次如此動情。在二十年前發現大樹開始枯萎的時候,他便傷心已極,雖從未為之求醫問藥,但墨秋殤知曉此樹難以復活,因為和大樹一同變化褪色的,還有洞天中所有虛假的一切。
似乎從他勘破洞天機關后,這陣法仿若職責已盡般,開始逐漸衰弱。
洞天機關……
“洞天的出口,到底在哪裡?”
“呵呵,你急著出去了嗎?”
學生刀沉默。墨秋殤並未追問,而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洞天的機關,在天上。”
“天上?”學生不由抬頭,陽光刺目,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學者說過,除了石頭,一切都是假的,便連這陰時下雨,晴時有風的天,都是假的。”
“……你如何發現?”
“因為《魔紀天下》。”
“!”
“呵呵,別那樣瞪著學者,這書恰巧學者也有。”笑著低頭,墨秋殤從懷中拿出他持有的那一卷。
“不知是否注意到,你手中所有是第二卷?《魔紀天下》共有三卷,學者手中為上,你手中為中,還有下卷,下落不明。”
即使墨秋殤如此解釋,學生刀仍忍不住自懷中拿出自己的那一卷,與墨秋殤相對,果然是上中兩卷無誤。
“學者的上卷之中除了記錄劍法之外,還有堪稱絕世的輕功,學者便是在練成輕功之後,無意突破天際的。”
那唯一一棵真樹所結果實大如西瓜,食者每次只需一兩口便精神充沛,體力健旺,且有飽腹之感。後來墨秋殤又發現了他們現在所住的石洞,洞中便有這本記載絕世武功的《魔紀天下》。飢渴不愁,不能出陣,墨秋殤便潛心修煉書中武功。
“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前,現在這樹的果實,只有學者拳頭大小了。”
順著墨秋殤的手臂望去,學生發現在繁雜的乾枯枝椏之間,竟還有一顆白裡透紅的果實,手掌大小,形若蜜桃,散發出一股難以言喻的異香。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在墨秋殤功力飛速長進之際,這賴以生存的神奇樹果卻在慢慢萎縮。
就在學生刀注視之時,墨秋殤忽然翩然騰起,抬手摘下了那唯一的果實,然後遞到學生面前。
“生食是練功佳品,有補充氣血之功效,煮食是療傷解毒聖藥。學者手裡這個是最後一顆了。你與它有緣,便送你吧。”
“……”
“當然是有代價的,”看著對方有些驚訝的表情,墨秋殤露出比之前都更好看的笑容,“給學者講講你的故事吧!”

“沒有什麽可以說的。”即便這樣說了,學生刀亦知道自己並非無話可說。至少自己被追殺一事,亦應該與救命恩人說清。
“想必是如墨閣的人。”
“如墨閣?唔……那個清水崖的如墨閣?”
學生點頭。
“吾手中魔紀之卷並非家傳,是如墨閣閣主所贈。”
“哦?”
“他曾差人說,與這邊的三天期限,要吾熟悉書中內容。而後……入贅如墨閣。”
“……你答應了?”
學生搖頭“他亦說,如不同意,三天后原物歸還。”
“那他不怕攜書潛逃 ,或謄抄一卷么?”
“如墨閣慣用毒,莫飛與吾說,但要翻書,即刻中毒,三日後無解藥將毒發身亡。且他要吾三天之內熟悉書中所有刀法,到時一一還原演練,書中武功奇詭難學,便是天縱奇材,三天內能記下大半便已非凡,這邊的奮力而為,亦只記住十之八九。”
“原來如此,這樣你既無時間學習心法,更無機會謄抄,果然是妙招。”
“哼,不過是個心思狹隘的狠毒女子,何必稱讚!”
“唔,對不住,學者只覺得他心思巧妙,既不傷人,也能利己,一時忽略他派人追殺你……”
“他何嘗不曾利己,要吾入贅,以吾之威振如墨閣之名,就算要吾學魔紀之中的武功,亦是爲了成為其鷹爪。只是他全然錯算,學生刀雖愛魔紀之功法但更愛無拘無束之生活,為人下手,吾不屑為之。”
“所以你拒絕了?”
“三日之期到,吾思索已定,以秘笈與換回解藥,誰想如墨閣翻臉毀約,竟要將吾置於死地!”
三日後學生刀至約定地點還書換藥,不見裕安卻只見一眾黑衣殺手,緊衣蒙面,身帶殺氣。學生現身後更不答話,殺招頻現,下手狠辣,分明要置他于死地。初時學生見招拆招遊刃有餘,片刻后卻漸趨不支。原來體內暗毒爆發,真氣潰散。對方似乎連此事都已計算好,見學生唇角溢血,立刻陣型大變,原本鬆散混亂的人眾霎時排列有序,暗器頻出且盡皆淬毒。學生心知對方有備而來跟不敢怠慢,且戰且退之際便來到一處不知名的地界。
學生本意退出魔界,至人界尋求隱蔽之處,只是內毒蔓延迅速,他因武鬥內息奔騰不止,不多時已遍佈全身,只有胸口大穴被他封點禁錮尚不曾侵染,但已是強弩之末,力盡氣微。
眼見躲避不成,殺意愈濃的學生刀下意識用出魔紀刀法,不求自保但求同歸於盡。而黑衣眾見他刀法有變,瞬間退出戰圈,在學生喘息不解之時重弩齊射,竟似乎知道此刀法威猛難抗。
早已氣空力竭的學生刀如何能抗連發重弩,略微恍惚之間雙肩已被貫穿而過,鮮血噴湧而出,卻是被巨痛換回一絲神志,掙扎起身奔逃。
然而畢竟身中劇毒又受重傷,幾番起落之間再無力氣,耳聽得殺聲漸進,雙腿左臂亦被射中,再不能動彈分毫的學生頹然傾倒,含恨詛咒中,他逐漸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吾便是在此洞中,”看向墨秋殤專注聆聽的面容,沉默片刻后學生帶出些微的愧意,“……抱歉。”
“嗯?”墨秋殤不解,深棕的眼眸回望學生。
“吾醒來時神志不清,險些重傷於你。”
“這事啊,無妨,”毫不介意的搖搖頭,墨秋殤笑道,“學者已有經驗,不會再被你傷到。”
“再?”為何會說“再”字?
“呃,沒什麼。”狀似無意的墨秋殤盡速轉移話題,“說了許久,學者有些肚餓,不如回洞中用飯吧。”




第三章 魔紀天下
我絕對沒有吐槽書大的名字,XDD

四十年前,人界初定,龍圖鎮還叫永安鎮,無妄聖樓亦不過腳下泥土,後世統一正道三十餘載的無妄劍聖與詭道軍師仍是無名小卒。而號稱魔界第一寶典的《魔紀天下》,卻已盡人皆知。
昔年神魔稱霸,族中世代相傳之武學寶典威震天下,但在魔界潰敗,神魔一族沒落后,不傳秘笈亦隨之湮沒無聲。當年率眾攻入魔界腹地修羅聖殿的正道諸人曾奮力搜尋,為此不惜獵殺無辜魔眾,縱火燒宮,卻是不知所蹤,甚至連絲毫相關之人事物都未曾尋獲。后正道退出魔界,駐守與魔界臨近的永安鎮,不間斷的派人潛入,然而聖殿已成廢墟,魔人四散奔逃,便是連神魔一族的後人都難以找到。《魔紀天下》就此成為魔界隱秘之一。
魔書不再,追尋者卻未減少。百年來人界魔界妄圖以天書秘笈獨霸天下,扭轉乾坤之人數不勝數。有識之士以之為戒,認為魔典不除,天下不安。奸巧之徒以之為機,妄圖修習奇術,制馭一方。
然而無論正氣若何,奸巧若何,此書只如石沉大海,再無半點聲息。任由武人傳說嚮往,卻是難得一見。
魔紀存在虛實難定,江湖傳言卻是甚囂塵上,一日不停。便是一時間躲雨偷閒的林間破廟,亦難逃流言侵襲。
“若得此書,以義兄天資,必能習得天下無敵的劍法。”與四十年後相比明朗許多的眸中有著單純的期許,十步策看向梅若卿的眼神里有著說不盡的信任和仰慕。
“不過傳說罷了,何必在意。” 只在義弟面前才會微牽的唇角露出似自嘲更似不屑的弧度。
雖在劍術修習中遇到瓶頸,那時的梅若卿仍是一身傲氣不見絲毫頹唐,與後來名揚天下的聖樓樓主如出一轍。
劍是道,劍是命,劍是梅若卿的一切,如果不是遇到了十步策,人界只有無妄劍聖,不會有聖樓樓主。
而如果沒有遇到十步策……
不知為何耳畔忽然響起愛妻的輕儂軟語。
“若卿……”恍惚中朱唇含笑,紙傘撐起,白嫩的手指已觸到胸口,而後卻被極熟悉的一聲輕呼喚醒。
“樓主、樓主……義兄?”
面前的確有雙唇色若涂朱,只是主人卻是讓人聞風膽寒的聖樓軍師。明明是與自家軍師商說秘笈,卻忽然想起多年前的情景。四十年光陰彈指而過,陋屋簷下的雨滴聲瞬間清晰可聞。
“亂世之邪術,禍民之惡典。此等邪書如落入吾之手,必毀之而后快!”
“義兄,書內劍法之正邪,端看用者何心。吾兄正直不屈,即使劍術妖邪又如何?”
“劍術妖邪……”不知何時本就低涼的聲音此刻冷若冰霜,十步策一時竟不敢直視,“吾以心為劍,以劍為本,劍意即是心意,劍若邪,人更勝。吾雖無匡扶亂世之志,仍存正身直意之心,如若修習此等邪術,策弟……”梅若卿回望義弟,“你是要兄化身妖魔么?”
“……小弟失言了。”十步策忽然起身而後撩衣跪倒,動作之快以至功力猶在其上的梅若卿未能攔阻。
“吾十步策在此立誓,日後若見此邪書,必當場毀之,不叫其流傳後世,貽害後人!”
往日誓言伴隨雨聲猶自迴蕩耳邊,如今軍師舊事重提,面無表情的梅若卿以手指輕敲桌面,極不經意的問道。
“魔紀現世,軍師以為如何?”
“呵。”一聲輕笑,十步策回望聖樓之主,仿佛早已猜到對方所想,聖樓軍師用極輕極清的語調穿入梅若卿記憶中的那聲答覆。
“當然依著樓主本心,毀之而後快。”
梅若卿聽罷久久未再言語,他凝視義弟失了清明只餘幽深的暗黑雙瞳片刻,而後默默點了點頭。

“吾一直以為《魔紀天下》不過是魔族美好的傳言,不想竟能親眼得見,習武之人癡愛武道,想來莫飛便是算準這邊的無法拒絕,才設下此局。”
“嗯。”淡淡回應對方,不忌硬石咯體,與學生刀一同躺在石洞外的石地上小憩,墨秋殤仰望洞天陣法所折射出的美好夜空,一顆一顆的數著星星。
別有洞天別有內涵,與外界無異的上方如實反射天外空中的萬事萬物,有陰有晴,有風有雨,有日有云,有月有星。直到現在學生仍有些難以相信,如此真實夜景不過是陣法所偽。
“事已至此,好友不必再掛懷。”似是數星星數的乏了,墨秋殤溫言回覆。“與其執著計較已不能更改的事實,不如思索下一步如何是好。
“若是無心江湖,這洞天亦可為你暫避風雨。”
耳畔青年溫顏如玉,輕言如雨,向來孤獨行走的刀客不知不覺間心弦卻被觸動幾分。
“吾是江湖浪蕩子,本無去留。但……”黑髮青年略微停頓,“此番若不與那黑心閣主對質一番,吾確實憤恨難消!”
“好友要報仇?”多日相處,青年已習慣以‘好友’相稱,刀客亦未曾反駁。
“這邊的雖不想血洗如墨閣,但那女人,吾總要他好好看看真正的無雙刀法,魔紀天下既已到了吾之手中便不能如此簡單回到他如墨閣。”
“你要殺他嗎?”
“殺?”刀客輕笑,凜冽似冰,“學生手下惡魂無數,倒也不欠他一介女流。反倒是吾這寶刀久未飲血,是該祭點東西了。”
學生刀言辭閃爍,意圖難猜,讓墨秋殤想了好一會兒仍不能明瞭。青年沉吟半晌,又抬眸觀星望月的出神。片刻后,他問道。
“如今你傷患已好,可是準備離開洞天?”
“吾已叨擾數日,確有此意。”
“嗯……好吧!”墨秋殤忽而起身,逕自向洞內走去。學生略感詫異不知青年待要如何,頓了一下便也尾隨而入。
“這……”
僅比自己早了半分進入,內中的樣子卻與先前所見大為不同。雖仍為石頭打造,卻比之前精細許多。只是石床石桌等傢具不再,僅有一張隱隱刻著符印的石台,矗立在石洞中心。
“這幾日因你在洞中養傷,學者許久未來,並非有意欺瞞,這間石室可算作此陣的陣眼。”
對墨秋殤是否刻意隱瞞此事學生并不在意,他知曉眼前青年與他在洞天外接觸過的任何人皆不相同。何況陣眼之類,便是直言不諱他能理解的亦不多。說與不說,意義不大。
相反,學生刀更在意的是眼前青年所為。略顯狹長的石台上堆放著他從沒見過的琴、劍和些許雜物,細看更有幾兩碎銀,似乎是墨秋殤的全部積蓄。
“你要做什麽?”隱約覺得自己已經猜到答案,刀客還是想要親口確認。
但墨秋殤並未答話,他只是對學生刀微微一笑,而後取出手中魔紀天下翻開第二頁,毫不猶豫的撕了下來。
“喂!”
聞名天下的第一寶典被如此對待,便是從未執著追逐過的學生刀亦有些訝然。
墨秋殤仍未言語,他將撕下的一頁端端正正擺在石台上的一個凹陷處,凹槽與書頁大小十分吻合,深度則更甚,想來應是整冊書的大小才對。書頁不偏不倚的卡在其中。而後墨秋殤以手覆蓋,雙目微閉,口中念念有詞。
“天地化分,神魔渡世,萬劫難說,陣解乾坤,開!”
倏忽之間洞中隱隱震動,時止一瞬又恢復正常,但學生知曉恐怕已有所不同。
“果然,一頁書的作用和整冊沒太大區別。”
“可否解釋。”評述的語氣透出深厚的疑問,學生刀看著暫停動作的青年等待答覆。
“當然,”將缺了一頁的魔紀收好,墨秋殤拿起石台上的眾多物品,“我們還是回原來的石洞,學者沏杯茶給你說吧。”
茶是淡茶,水是清水,這幾日喝多了濃漿苦藥,本不嗜好的清茶也能品出幾許甘甜。刀客安靜品著茶水,等青年解說。
“這陣法其實還是有點兒小機關的,”墨秋殤飲了兩口茶后解釋道,“前日學者曾說,天即是出口,也有一點兒小錯誤。如果不把魔紀放到剛才學者所放的位置,并解封的話,還是出不去。”
“當然學者窺破玄機的時候,石洞並未封住,是後來在陣眼中見到此封書信,才瞭解洞中另有機關。”墨秋殤將一封黃舊書信拿出,只看顏色便知年代久遠。學生刀取出信瓤觀看,但見其中只寫了洞中機關,與“墨秋殤”、“琴長”、“墨劍”“魔紀天下•劍”等零散字樣,再無其他。
“此陣以魔紀之書為陣眼守護,無有魔書,便是輕功再高,也是插翅難飛。在好友來到之前,學者知曉此機關后從未使用,因為即便不用,除了學者也無人可以進入,信中所言,此陣含有神魔一族先人血印,除了神魔一族,任何人皆不得其門而入。也就是說,好友,原來你和學者同為傳說中的神魔族人呢。”
對於墨秋殤此言,先前對自己血脈認知並不深入的學生刀並未太過驚訝。因為魔紀一書已向他透露太多。如墨閣若是可自行修煉,何必千辛萬苦尋他來相助,而拿到此書后,在江湖中並非聲名顯赫的自己可以輕易猜透書內章法,學生刀便已有猜測。
“此陣解封之時,陣口見族人鮮血即開,似乎是我族求生之地,當日好友受傷沉重,便是那滿地的鮮血將你送至學者洞口。”想起那日洞中忽然震動,惶然追尋因緣卻乍見刀客滿身是血倒在地上,驚嚇擔憂之餘,也為族人並未滅絕而慶倖。
“學者救了你,恐怕背後有人追擊,為防止萬一,第一次封住別有洞天。因此你說想要離開,學者便解開封印。”
“解開封印,只要魔紀天下放置其中即可,你又為何將書頁撕下?”一直無聲靜聽的刀客出言詢問,卻對答案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因為學者想要和你一起離開,魔紀留在此地多有不便,還是讓學者隨身攜帶比較好。”
猜到的答案被證實,學生刀有片刻的沉默,而後輕聲問道,
“想陪這邊的離開,是因為吾與你同族?”
“是,”墨秋殤點頭,眨了眨眼又搖頭,“也不是。”
“什麽?”
“好友是學者族人,自當珍惜。但更重要的是,好友是學者的好友,這樣說也許有些失禮,不過學者覺得和學生很投緣,想和學生以好友相交,雖然是學者個人的想法,但學生不反對的話,就讓學者和你同去吧。”

將名為墨劍的古樸長劍置於琴腹,墨秋殤背起古琴后,還拿來了一把黃色的油紙傘。
學生刀未能收起唇角的笑意:“看同學的裝扮,好似郊遊一般。”
“江湖廣大,湖光山色優美異常,看做郊遊亦是不錯。”
“哈,同學若是這等心態,這邊的可是全然無報仇之感。”
“哈哈,無妨,好友若是放棄仇殺,學者亦可相陪浪跡天下。”
“美味!”
語音未落,頗有較量之意的飛身而起,學生毫無懼怕猶疑的破天而出。墨秋殤見狀亦不肯落後,腳尖輕點騰空而上,身形扭轉,翩然之間後來居上。
陣中天空果為虛設,穿越刹那落後分毫的學生只覺眼前光彩閃現頭暈目眩,極短的片刻,雙腳已落實地,睜開雙眼,正見同學微笑面對。
只是不知是否錯覺,向來粉潤的唇色忽而蒼白如雪,銀灰長髮淩亂紛飛,詫異之間不覺下意識伸出雙手,墨秋殤竟毫無預兆的摔倒入自己懷中。
“沒想到……陣口……果然有人……埋伏……呢……”喘息的詞語伴隨點點鮮紅溢出唇角,仍在勉力微笑的墨秋殤努力抬頭望向震驚不已的學生刀。
“還好是學者先……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頹然落下的手臂打在刀客身上,軟倒的頭顱輕輕靠在對方肩膀。此刻才見到懷中人心口極為熟悉的粗長弩箭,終於意識到發生何事的學生刀霎時間難以自抑悲怒大吼。
“墨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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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酒刀學】情償1-3 Empty 无厘头番外,莫飞X酒徒,这点儿内容是发生在情偿正篇完结以后的……望天

帖子 由 白飛凡 2014-04-05, 04:28

我……只是默默表示一下我没忘这个坑还在努力的憋啊憋啊……憋……啊……


  莫飛再來落英小築是有很多話要和酒徒說的,他以為自己一定會滔滔不絕侃侃而談徹底改變酒徒對於自己不過是個“小女孩”的認定。開什麽玩笑,他雖然也是神魔後裔青春不老,並不意味著百十來歲的年紀是空活,何況更經歷了裕安的事……他覺得自己對什麽大概都能拿得起、放得下了。
   然而當他看到還在大口灌酒,細緻弄花,鬢角微霜的酒徒狂醉一副遠歸故里,素衣還鄉,爰得我所的樣子,卻忽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太殘忍了,他不由得這樣想,自己每一分的成熟、穩重、自信和驕傲,都是在一次次砸碎他的骨血和希望以後得來的,而今好不容易迎來他期盼已久的那份平靜,他卻想打破它以證明自己的成長。這本身難道不就是一種幼稚嗎?一個和養育了他十年的兄長慪氣的,自以為有百年經歷無所不知而妄圖與滿身傷痕的兄長“鬥法”的不懂事的小女孩。莫飛嘴角牽起一抹苦笑,原來自己仍沒有長大。
  他轉身想要離開,身後飛旋而至的酒壺瞬間攔住他的去路,他用小時候他教他的內功心法縱身躍起,反手抄壺。壺里上等的高粱酒香激的他心血上湧,莫飛仰天揚壺,狠狠的灌下一口闊別已久的濃烈,待他擦去嘴角水痕,喘息微咳的時候,酒徒狂醉已微笑著的走至他身邊。
  “不是到現在仍對狂醉懷有恨意吧?”他接過他手裡的酒壺,同樣狠狠灌上一口,只是沒有他的狼狽,酒徒如飲白水一般從容不迫。
  “我就是不喜歡你這副自以為很了解我的樣子。”莫飛的語氣有些硬,與生氣相比更確切的形容應該是彆扭耍脾氣。
  酒徒哈哈大笑,而後邁開步子向庭院走去,莫飛猶豫片刻,仍是和幼年一樣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的老長,莫飛下意識的每下都剛好踩在酒徒影子的頭部,和小時候與他生氣打架后所實施的小小報復,一模一樣。
   
  嗶嗶啵啵的火焰燃燒聲是靜謐夜晚最好的伴奏,莫飛圍坐在火堆旁看著星火閃爍,他想起了曾經在某地見過的螢火蟲,也是這樣飄搖不定,星星點點,明明滅滅,卻也未曾真的滅盡。
  也許還是有希望的吧,莫飛的臉被火光映得通紅,他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覺得臉頰發熱過,無論是因為害羞還是溫暖,如墨閣在他的領導下靈活有序,人情滿溢,但似乎還是少了一點兒什麽。就像眼前這團火,他從來沒在他的閣樓前燃起過,也不會有人陪他坐在火堆前燙酒慢飲,他也想過他曾期盼的那個盛世到來以後他會如何如何,可終究沒有這溫暖的火,燙喉的酒,以及——他抱膝看著一口口默默吞飲的酒徒狂醉——這讓他可以無所顧忌暢所欲言的人。
  “真的……都結束了嗎?”沉默許久,他終於忍不住這樣問他。
  “哈……”酒徒狂醉抹去嘴角的酒滴,“大概是的。”酒壺中的酒剛好喝完,他拍開新一壇的封口。
  “不會再有其他變故了?”他追問,眼眸里反著火光。
  “不會再有了。”他端起酒罎看著莫飛,嘴角含笑,眉目平和。
  “酒徒的承諾,可以算數嗎?”
  “狂醉覺得可以,墨飛呢?”
  “就是不知道才問你。”
  “哈……這酒真好……”
  “呿。”莫飛扭頭不再看他,他也端起白瓷酒杯緩緩飲了一口。醇香的酒被火隔著水暖的滾燙,他微微眯著眼睛品著酒的滋味,想著他最擔憂的那件事,那個人。
  莫飛酒量一般,任何人在酒徒面前也不敢稱海量,但他知道有個人可以和面前這位真正千杯不醉的酒徒堪堪喝個平手。他自是沒見過他們拼酒,只無意中聽兄長提起,某次拼酒託大險些翻船的趣事。
  那最後到底是誰贏了?當時他好奇的問酒徒。
  當然是狂醉。酒徒拍了拍他的小腦袋,拍掉了他僅懷的那一點兒取笑的企圖,拍得他忍不住撅起了嘴巴。
  不過是險勝了,不知道是不是想安慰他,酒徒狂醉的唇角帶起一絲說不出是甜是苦的笑容,在拼掉最後一罈酒的時候,對方終於醉意上湧,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那個時候狂醉也已經有些醉了,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喝酒真的會醉……
   
  只是不知道兄長醉的,究竟是酒還是那人……
   
  莫飛靜靜的看著酒徒,想從他的臉上找到答案,只是酒徒平靜的與昔年他離家出走時一樣,波瀾不興。儘管那隻是表面的平靜,儘管他知道在他心裡,痛苦如波濤洶湧的浪潮早將他吞沒。
  “兄長……”
  “嗯?”
  “你說的,我都信。”不知道爲什麽,莫飛說出了和原本所想截然相反的話語,他站起身,看著酒徒兩鬢一縷縷染上橘色光芒的銀絲。這樣溫熱的顏色好多年前是他血海汪洋的噩夢裡唯一的浮木和稻草,他也曾靠著這樣微弱的光芒與溫暖一點點爬出屍骸遍地的過去,走向遙不可知的未來。而今,這淡淡的光和熱,說不定要撐起一個或許會翻覆天地的變數。
  “你和墨秋……學千秋,還有學生刀,是約定明日啟程吧?”
  “是。”他停了酒杯,認真聽他說。
  “前途坎坷,風雨不定,墨飛緣淺,再不能陪兄長,但也不會再給你添亂了,”他笑了笑,“以後的事情,誰都不能預知,但或許可以更改,我……會在如墨閣等你回來再講給我聽。”
  一滴淚珠毫無預兆的從眼角滑落,墨飛忍了忍沒有去擦,任它在光亮中閃出點點水痕,他就這樣用這輩子最懷念最誠懇也最是滿懷絕望與希望的目光極為認真的看著酒徒。酒徒也抬頭望向他,無悲無喜的面容上,一絲憂鬱出賣了他的偽裝。
  “……暫別了……”
   
莫飛在酒徒走後一把火將落英小築燒的乾乾淨淨,同樣被他焚燬的還有那漫山遍野的姹紫嫣紅,一場烈火過後明年這裡大概只剩青草一片。莫飛并說不清自己一定要這樣做的理由,他只是自顧自想著也許這樣酒徒他們就會迫不及待的,完好的歸來了吧。畢竟這是他花了數十年心血培育的漂亮又並不嬌弱的花兒,也是他心中那人最喜歡的,從未見過的新奇植物。滿山大火白日裡也是火光沖天,高竄的火焰晃得人睜不開眼,卻沒讓莫飛感到一絲溫暖。原來這火並不是燃的越烈越好啊。莫飛摸了摸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淚,而後嗤笑一聲,獨自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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